一餐饭，一杯酒，一场电影，甚至仅仅是买些水果，现在的我可以轻松在这些事情中的一件上花掉一百块，并丝毫不觉得心疼。而回想四年前，我和你为了满足自己年轻旺盛的欲望，却连花上二百块开间得体的房都舍不得。

　　

　　为此，我和你住过四十八块一晚的出租屋，和打工者与寒门考研学生分享一间充满异味的厕所，在那些最俗气也最朴实的被褥床笠间留下体液的芳香。在赶往这些出租屋的路上，我和你吹着夜风，或凛冽或闷热，空气中拖出一条散发着爱情的尾巴。路一直是降低的，周遭是越来越破败的，我和你把这个国家最好的大学甩在身后，像是不顾一切地往世界中心的贫民窟流亡。

　　

　　我和你还躲过充满眼睛的宿舍，将无人的教室变成灰暗的角落，或是在花园、草坪、地下室建造只属于我和你的天堂。那时的我和你并非贫穷，却不愿在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上用金钱为自己换来一点舒适。因为我们并不在乎舒适。

　　

　　那时的我和你，无所顾忌地享受这廉价的青春性爱。那时的我和你，相信爱就是不灭的一切。只要灵魂与肉体都在一起，外物是否存在又何必在乎。我和你原来曾经如此接近天堂。

　　

　　现在的我依旧不受贫穷所困，欲望也时常找到舒适的出口。可我再也触不到过去一步之遥的天堂，甚至无法相信我竟曾有机会一窥天堂。我和你都不再想要回到那间气味复杂的出租屋，尽管我和你都渴望找回那廉价性爱的高潮。我和你都失去了翅膀，并坦然接受了从此永远活在地面的现实。

　　

　　我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和你讲过话。我不知道你是否像当初一样仍有少年的烦恼。但我知道你不再支付得起那廉价的青春性爱，无论你与她躺在怎样的床。

　　

　　并且，在这样的阴雨夜，我知道你会想起我。想起那潮湿的空气味道。想起风吹过我的头发然后拂在你脸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