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邻居老人说,每个人在生命离开之前,天边都会传来一首歌。那是首只有本人才听得到的歌。
那首歌会抚平逝者的伤痛,生前的愁怨,麻醉你疲惫的心墙,让你甘心放下一切,忘记恩怨与牵挂,跟着歌声的脚步追寻而去。
我踩着脚下流淌不绝的小河,水没过了我的双脚,带来沁人心脾的清凉。
我说安姥姥,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天边泼墨撒下一片湛蓝,我提着乘有两条小鱼的袋子,哼着歌绕过方方水田,来到安姥姥的小屋。
安姥姥那天没有告诉我问题的答案,使得这个让人费解的悖论在我心里疑惑了好久。
老人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乘凉,听着我远远的朝这边走来,忽闪着手中的扇子扯开沙哑的嗓子“白纾,来啦”
“安姥姥,今天吃鱼哦”我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笑的开心,老人点着头指了指屋里:“茶几上有给你留的点心!”
“知道啦!”
用过了午饭,安姥姥躺在床上,我拉来小凳,认真的念一篇莫言的文章给她听。老人已过世的老伴也姓莫,所以安姥姥对莫言一直情有独钟,即使我三番五次强调莫言只是一个笔名也无济于事。
不过有爱好总是好的,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每一个安静的午后,树上的鸟儿叽叽咋咋的闹着,阳光静好,屋檐下家家户户搭上的衣服在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猫儿也蜷着身子休息了,我合上书,为老人盖好被子,静静的坐在书房忙工作。
晚餐是新鲜的野菜,馒头,泡菜,绿豆粥。安姥姥已经起不来身了,我为她垫了几方枕头,老人勉强撑起了头,用了晚膳。
洗碗筷的时候听到安姥姥微弱的喊声,老人又困了,合起双眼不想睁开:“白纾,你跟隔壁的李嫂他们说一声,这几天都茶话会我就不去了,身体没什么大恙,休息几天就行了,不用来看我”
“嗯,好”
茶话会安姥姥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了,倒是天天让我去跟老人们说一声,茶余饭后的夜晚,十几个老人围在一起聊聊家常,是这个镇子必不可少的风俗习惯,总会有新成员的加入和旧成员的离开,大家倒是默契的不再多问,只是提着东西串串门,到成了最无言的安慰。
夜深了,老人打鼾的声音还在,我放心的挨着老人躺在,脑袋靠着脑袋。
渐渐的进入睡眠。
天明了。我睁开眼才发觉不知不觉的泪打湿了枕。
身边是老人不再起伏的胸膛和那消失的轻喘。
和老人头碰头,我有幸听到了老人临走时生命的挽歌。
轻轻的,浅浅的,音符婉转,带走了一个生命对生的挂念。
我抱紧老人,流着泪,背起了莫言的故事。
不痛不痒,有关心的人在身旁,忘掉痛苦悲伤,快乐的离开。
这便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绝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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