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颠沛流离着的芸芸众生中的最为普通的两人。没有什么肝肠寸断的坎坷，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纠葛，连最后的结局也走得平平淡淡。我心知他是个低调的人，他也明白我并不张扬。于是放心走了。

　　

　　临了拉着我的手说先去帮我占个好位置，让我不急，他等得起。磕碰着走了那么久，晃眼就到了头，一辈子真的不长。我怎么能让他等太久，但操劳了一辈子，这回要罚他孤零零的过些日子，可还是担心他照顾不好自个，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没我怎么行。

　　

　　想着，就又过了这几年。现在好了，人老了，感觉得到自己是个什么状况，的确没几天了，明明还是有很多放不下，可还是一心的期待，这都是多少年没有的感觉了。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要是在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这两天做梦就梦到他了，他站在个门旁边，那门阴森森的怕人，可他站那一笑我就觉得不那么怕了，像极了原先老宅子的门。我就喊他，他也不应，就跟那儿张望。我心想也许他也感觉到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今个午睡，我又看到他了，这次他喊了我，冲我嚷嚷，说我没替他把他的命活够。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行了，心下有股子火气。这老头子，撇下我这么些年样子一点没变，倒是我老的不像样。

　　

　　下午觉着不放心，把儿女找来，告诉他们要把我和那老头子葬在一块，我不嫌弃他那早就干巴巴的骨头，他也不能嫌弃我皱巴巴的脸。觉着俩人不管天上地下，在一块才安心。

　　

　　说着就觉得累，迷糊着就又看见我心里头惦记着一辈子的老头子倚着那门，冲我笑，露着那一嘴牙花子，傻得跟当年在楼下冲我喊的小伙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