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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时间:2015-01-24 12:50来源:日记阅读网 作者:白崎阅读: 加载中..
  生命具备无限形态,而死亡只有一种。
  
  它是句号。意味圆满。
  
  然而我不是死者。死亡是无法归来的旅途。我只能旁观。
  
  对死亡的最初印象来源于幼稚园。死者年龄大约五岁。她的名字很好听,我现在还记得。
  
  那是个存在感非常鲜明的孩子,喜欢恶作剧。那时学校舞蹈队排练时,她与我是搭档。每次因为无法劈叉而疼出眼泪的我总是羡慕她的天分。
  
  某日老师组织孩子们在操场玩耍。北方的操场上黄土翻滚,不一会白纱裙就被风沙玷污。她张开双臂如同展翅般奔跑,发出明亮的笑声,我见状尾随而去。纵情奔跑。视野被阳光欺骗,飞速奔跑中一切都明亮得看不真切。于是蓦然被他人撞倒。我躺在地上,感到血伴随着撕裂皮肉的痛感蜿蜒流出。
  
  也不知是被谁带回教室。班主任端来一盆水,用肮脏的抹布粗暴地擦着我流血的膝盖,一边恶声恶语地抱怨。大概是因为清理不当,它变成一块疤痕,一直留在左膝。母亲到现在还在愤懑着为何让我无人搀扶回家,血一直从膝盖流到脚踝也无人在意。然而,就这样一位粗暴的班主任,在大约两个月后,泣不成声。
  
  两个月后,舞蹈队已经订好衣服,彩排完毕,等待去电视台跳舞。她和我都很激动。虽然在队形中不甚靠前,但演出服一定非常漂亮。带着童稚时特有的憧憬,我们一遍一遍地在脑内描摹演出服的样子。
  
  然而演出前一周,她突然离世。死因残忍。
  
  听他人说,她是周末去公园玩,脖颈被铁栅栏锋利的尖端穿刺而死。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的父母几近发疯。班主任泣不成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依旧天真欢乐的同学。因为大家都不懂死。什么是死,死了会怎样,去哪里,一概不知。我懵懂地看着她空缺的位置,想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但时间快速地抹平了一切。
  
  因为大家都翘首以盼的演出将近。那个会有蛋糕,汽水,和糖果的日子。我的搭档很快替换成另一个人,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接受并磨合。演出很成功。电视台很满意。老师,同学,家长开心地合了照,回家后我换了一条新买的连衣裙坐在电视机前吃着西瓜冰看电视台拍的录像。谁也没有提起她。仿佛她从未存在。有时,我甚至怀疑是否遇见她。
  
  岁月以它应有的从容流动。
  
  其后十余年,再未见死亡。直至高中。
  
  友人Y的祖母去世。
  
  那是某个课间,她还在和我打闹的时候班主任告诉她的。
  
  她没有哭。以我熟悉的方式压低声线,遏止颤抖和哽咽。
  
  "外婆已经病了三年了,我早已做好准备。"她说道。当晚迅速收拾行李,次日清晨启程回家。
  
  我原本怕她如听闻所说会魂不守舍,她却恢复极快。至少于表面而言。
  
  某日闲聊,她突然提起祖母。
  
  "昨晚,我躺在床上,听见奶奶在对我说话。"
  
  "奶奶一定很不放心你。"
  
  "现在奶奶去世了,爷爷没人肯领。大家都在推让,最后塞给我们家。爷爷双腿瘫痪,又没奶奶照料每天把轮椅推出去散步,爸爸妈妈太忙,我又不在他身边,他只能整天待在家里。爷爷真可怜。"
  
  "......"
  
  我不知该回答她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不久后,同寝室,位置坐在Y和我后面的C哥哥去世。
  
  C的哥哥大抵是饱受艳羡的人。性格温柔,家境优裕,相貌英俊,学业优异。大学即将毕业。父母准备给他找对象,他却因已喜欢一位女子数年而推辞。
  
  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却戛然而止于此。
  
  他触电而亡。
  
  听闻消息后,C嚎啕大哭。他是最疼C的哥哥。父母的荣耀。上月放假C还因怄气拒绝与哥哥出门。谁知一别竟是永别。
  
  当夜,C打电话给男友,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全寝室亦未安眠。
  
  后来,C开始发消息给哥哥。问他山上冷不冷。是不是很孤单。告诉他自己剪了短发,询问是否好看。
  
  有些人觉得很荒诞。
  
  但C说,"我觉得哥哥一直在的。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
  
  她的目光温柔沉着。
  
  历经亲人逝世的人,大抵都有令人敬佩的一面。
  
  人类总易被日常迷惑,理所当然的认为任何事物皆可长存。所以不会珍惜。
  
  也许离世前,还有许多心愿未完,深感不幸,嗟叹不已。
  
  但倘若细想,每天一分一秒的存活其实都是幸运。未遭车祸,绑架,中毒,地质灾害,等等。而这一切,都在这个社会上不断上演。
  
  究竟要多大的勇气和自信才能确信自己能安度一生。
  
  生时念死,死前望生。为何不活在当下,生死无憾。
  
  死亡是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
  
  新年将近,望死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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