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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河流

时间:2015-11-26 09:40来源:未知 作者:刘诚_1992阅读: 加载中..


记忆的河流

  小时候,爸妈总是很忙,经常被带到姥姥家里,脑海里有太多关于姥姥家的记忆,就像一条河流,徐徐绵延,缓缓流淌。

  

  不知道是冬天实在太漫长还是“春捂秋冻”把春天给捂没了,关于春天的记忆寥寥无几,总觉得脱了棉衣没过多久夏天就来了。春天,春天,春天。哦,对了,房前那几颗樱桃树开花的时候,春天应该就是来了!春天里我和姥爷到屋后的老砖厂上的大草地里挖刚刚发芽的小根蒜和柳蒿芽,看着封冻了好几个月的没有多少水的池塘慢慢开化,听着刚刚冬眠结束的青蛙唱着呱呱呱。我学着大人的样子,扛着个比我还高的锄头,帮着铲地,结果往往是没等铲几下,浑身的力气就没有了,鞋底粘着厚厚的泥巴,越走越累,越走越慢。忙碌,是春天留下来的记忆。

  

  夏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姥爷事先准备好抓鱼用的玻璃罐子,骑着自行车带我到永翠河旁边,把小罐子安置在水里,然后我们就一起山上采蘑菇,与其说是采蘑菇,不如说是“踩蘑菇”,因为我压根也不知道蘑菇到底长什么样,姥爷嘴里说的榛蘑、滑子蘑、松蘑我通通不感兴趣,他采蘑菇,我抓蝴蝶,拿小木棍捅小山包一样的蚂蚁窝,学着公鸡打鸣的声音打算勾引一只肥嘟嘟的雌性野鸡带回家,不幸的是这个方法不怎么管用,姥爷笑着说,野鸡要是都这么傻,早就灭绝了。采完蘑菇回到河边,姥爷去收玻璃罐子,往往收获颇丰,我翻着河边的石块,也能抓到不少田螺。回到家里之后,在已经晒得热乎乎的装满井水的大盆里洗个澡,和姥姥一起串蘑菇。伴着蝉鸣,坐在挂在门洞里的秋千上,荡起来,就是整个夏天。

  

  秋天是彩色的也是深情的,房前红绿纠缠的樱桃树,五彩斑斓的皮球柿子,开着白花的韭菜池,挂在窗户上成串的红辣椒还有编成大辫子的黄澄澄的玉米。有一年暑假到姥姥家玩儿,刚好赶上老姨大学放假也在,我只知道从高中开始老姨就住校,上大学的地方离家很远,我特别珍惜这个假期。有一天早上姥爷送老姨去火车站,为了怕姥姥伤心,姥姥和我并没有去送站,在公交车站送别老姨之后姥姥带着我去了永翠河,姥姥那天很沉默,没怎么说话,我俩就静静地坐在河边,看着对岸,许久之后一列火车从远方驶过,姥姥哭了,淌着眼泪告诉我,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还能看见你老姨。

  

  冬天姥爷会把挂在门洞上面的大爬犁拿下来,拴着绳子,拖着我去永翠河玩儿。封冻的永翠河就像一条玉带,老远就能看见冰面反射的阳光,河湾窝风的地方堆满了积雪,一个助跑,扑到大雪堆上,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拿袖子擦去冰面上的浮雪,淡绿色的冰面呈现在眼前,白色的气泡一串一串从河底传递到河面,由小变大,偶尔能看见犹如耶稣受难般的大鲤鱼,昂着头,甩着尾巴,扭曲着腰身,被封在冰里动弹不得。划着爬犁,沿着河流的方向走走停停,直到天色渐暗,脸蛋儿冻得通红,棉鞋和裤腰里灌足了雪,才舍得回家。回到家之后脱了棉裤和棉袄,把棉鞋放在火墙头,趴在炕上盖好被,然后喝一碗热乎乎的油茶面,感觉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新的一年习惯以春节为起点,一年中的点点滴滴在大年三十年夜饭的喧嚣中被提起、回忆、总结,记得每年大年初一的上午我都会穿上新衣服,和爸爸妈妈坐着一线公交车来到姥姥家,下车后便打着出溜滑,一路小跑来到姥姥家门口,黑漆大门贴上红彤彤的对联和福字,还有两条大红鲤的鱼灯笼,别提有多神气。冬天姥姥家门口习惯性地立着一根小木棒,敲打敲打鞋底,免得鞋底的雪化了之后踩得满屋是水,但是今天是过年啊,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开门就进,见了姥姥姥爷跪在地直接磕头拜年,咣咣咣咣,几个响头下去不给红包怎么拽都不起来,拿到红包交给我妈之后就在房前屋后颠来跑去,乐的屁颠屁颠,也顾不得新衣服新鞋,恨不得一头扎进雪堆里。爸妈、舅舅舅妈帮着姥姥姥爷准备下午的饭菜,老姨负责带着我放小鞭炮,小时候我总有一种错觉,感觉每个大年初一下午的阳光都特别温暖,鞭炮散去之后空气中混杂着阳光和雪的味道很甜,总是贪婪地大口喘气,生怕错过了,就要等到来年。大年初一的下午总是很短暂,太阳早早下山回家过年,我也回家,过年。

  

  几年之后的一个春天,姥爷去世,后园子枯井口旁边刚刚发芽的大榆树整整齐齐地死了一半;房角的杏树刚刚开花,雪白的花瓣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粉色,在风雨中簌簌落下,散落一地,铺满了房角;尚未懂事的我坐在高高的门槛子上嚎啕大哭,涕泗交下,吊唁的人流、啜泣和叹息从我身旁经过,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姥姥孤身一人在家,难免孤独寂寞,睹物思人,因此妈妈、老舅还有老姨商量着把平房卖掉,把姥姥接到我家里来住下。那段流淌着的姥姥家记忆的河流自此中断。

  

  十余年过去,大舅和老姨常年在外,就连我也开始参加工作,在家陪伴姥姥的时间越来越少。去年过年,已经三年没有回家的大舅从云南的项目上赶回家里,老姨也从内蒙古回家过年,一家人总算团聚在了一起,茶余饭后打开了老相册,翻看着旧照片,我们一点点长大,姥姥看着看着掉下了眼泪,扯着我大舅的手说,我想你爸了。

  

  有时候在梦里我还是会坐着一线公交车,朝着终点的方向,去姥姥家,远处静谧的永翠河,流淌着和天空一样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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