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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有时候渴望和朋友在一起，有时候渴望逃避，只想一个人到繁华或是寂静的地方一直走，走累了，然后回家，或者回宿舍，连最最珍惜的朋友都不想接触。越是迷茫的人越是渴望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这种感觉像是在喧嚣的路口等公交，川流不息，自己等待的那一辆始终不出现。昨天晚上回家，黑暗狭长的林荫道，明亮的车灯像是平行的流星，缓缓的穿过我的眼睛。两旁隐约的嘈杂像是尘海一般，先是不停浮动，然后在灯光下也变得沉寂，但仍然在轻微地颤动，最后，车子远离，海啸袭来。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大了，或许是我的意念从远离的光中解脱出来，分散寄托在每一粒微尘上。站在海的边缘，满身是溅起的光尘。 忧郁，我太久没有使用这个词。我一直在逃避这个词语，它被一群人糟蹋了以后，我一直对它排斥。我一直在寻找替代词，比如，温柔，沉默，宽和。于是，这三个词在口腔唇齿组合而成的声音、含义以及意象，便是忧郁。是在黄昏树林里行走，看到天空秋天的夕阳和林外的蓝绿色河流，然后凝视的那双眼睛，忧郁的眼睛，与死亡和绝望无关。 “你是怎样的人？”我经常听到自己在问自己。那种声音是从幽深古老的洞穴传出，带着潮湿沉闷且粗糙黑暗的回音，听到过后，如中了幻术一般，意识渐渐模糊，站在旋转楼梯的中央，所有可触碰的事物都指向一个飘满迷雾的睡梦。声音听着不像自己，然而那是我独居的密境。难道是老去的自己？ 每一次那洞穴里发出疑问，我都要花好长时间去平复——我不能回答，只能把皱起的纸张抚平，让问题从褶皱里落出。我常常想，这样是不是逃避？然而我确确实实思考了，只是得不出结论罢了。他一定知道答案，但是在我找到答案之前，他是不会泄漏的。另外一个你存在的意义是，时刻提醒你去寻找已经存在的答案。 然而有些问题不是从洞穴里传出来的，是我自己重复了无数人的脚步，又开始思索古老却始终无解的问题。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每个人都问过，然而却并未得到答案。可能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在探寻它的过程中，解决了无数艰辛刻薄的问题，并且化为深沉的信念和动力，难道不是意义么？ 什么叫梦想？小时候太多的梦想确乎只是随便说说，丢失并没有太多遗憾。在世间流转越久，越觉得梦想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正在沉入蓝灰色的漩涡之中。于是伸出手，不畏疼痛，要从漩涡中重新夺回。后来发现，梦想，信仰，未来，这些词似乎是由同一个东西衍生出来的附属品，是在你绝望时一想到就会热泪盈眶的事物。某一天忽然发现，烂大街的“世界旅行”，竟然也是我的梦想。除了写字和音乐，确实没有别的什么能让我高兴起来，剩下的，便是旅行。头十九年，我从来没有走出过家乡，渐渐有种跳跃的思绪，渴望逃脱。我想，不论是学业还是工作，都应该强烈地支撑着梦想。或许我并不是一个能够清心寡欲专心学术的人，可我真的害怕那些为了学术而学术的人。或许我不是一个能够安安分分守一份工作到退休的人，可我真的害怕自己某一天变成自己讨厌的老头子。 现在，外面是炽烈的阳光和响亮的蝉鸣，天地变得逼仄狭窄，只容得下一个发光的背影，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独自前行。路总是越走越远，我还没有走太远。而我的那一块会发光的小石头，在世界的每一个夜晚跃动前行，在世界的每一个清晨抵达全新的未来。因为会发光，所以不惧黑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