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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雨微燃

时间:2012-07-31 09:21来源:未知 作者:admin阅读: 加载中..
  你在世界的左侧,指缝发出日落般的冷音,近乎夜半醒来,赤脚站在地板上,自下而上的寒冷。在这即将荒芜的七月,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神就在此处。
  
  你的影子和潮水的影子一同倒映在黑夜的墙壁上,浅灰至浓墨,依次浮现,然后洇开。你想起叠在衣柜里的旧衣服,浸染了白日亮烈的光,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也能看到微弱的光。你的手在墙壁上游动,像被放逐的鱼,在虚幻的海洋中终了生命。你能听到遥远的海潮声,没有回音,干净纯粹。这时候你觉得沙漠和海洋是共通的,吐纳同一枚太阳,衍生同样的窒息,捏造同样不存在的蜃景,孵化同样无人理解的寂静。二者你都不曾抵达,于你而言,沙漠同海洋一样遥远,并非地理意义上的遥远,是关于一个单独存在的生命和怀抱梦想之地之间距离的丈量问题。
  
  “所有无法抵达的,都是同样的遥远。”你低语,声音像火车的蒸汽浓缩成一枚硬币大小后被抛到湖面上,充满迷茫但迅速消散。太多的人和事都走到了意识的边缘,被海水吞没,墨汁一样散开,消失。你曾尽力一一分辨,但徒然无功,毕竟无法让水站立起来。你疲惫地躺在海滩上,这片与海水泾渭分明的沙轻柔地怀抱你,没有太阳,是另一种暖。海水与你分离的距离恰好,彼此不侵犯一丝一毫。
  
  这个世界只有入口,没有出口。我们借助母亲的身体抵达这个世界,却不能完整地离开这里。不能逃避,你厌恶颓废消极的生活,那种虚伪的哀伤刻骨是你所唾弃并嘲讽的。然而出口是什么呢?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堕入抛却已久的迷蒙梦境。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这里,生锈的铁闹钟,蒙尘的玻璃窗,污浊但平静的室内空气,整齐摆放的家具,午后糖果一样催眠的阳光。你正觉得安然,突然房屋剧烈地震荡,黑色的海水冲裂玻璃,吞没眼前的一切。你一如既往地高高地浮在泛滥的海水上面,想伸手做一些无谓的挽救,然而海水却急速被排空。梦中无得,遂醒。
  
  抬头凝视墙壁的你,不自觉地抚摸着突出的喉结。
  
  “这是什么时候长起的?”你问自己。哪怕是自己身体上的,也未必能弄清明,更何况这错综复杂的梦境。
  
  没有出口,所谓的出口,都是伪装的入口。它带你走进一个又一个迷宫,并且将你牢牢困住,让你替它完成不可捉摸的高深学问。
  
  “那些消失的人,是寻找到出口了么?”你问自己。你敲打着墙壁,咚,咚,咚,像是夏夜飞舞的萤火虫。墙壁上诡异浮现的潮水,你并不觉得奇怪,似乎这个寂灭的夜晚,靠在墙上,看波动的海水,听空旷的潮声,才是最合适的。某个夜晚,变成丧失视力的鱼,视野之内是灰白交错的白色粉末,带着夏末旷野里青草的气息,清洌而微辣。
  
  滑动,指尖在墙上留下一条黑色的印迹。你死死盯住那黑色的线条,仿佛要看清原子之间的细缝。窗外没有月光,哑了的雨攀附看不见的楼群。然而指尖那一滴黑色的墨,却黑得发亮。而或许那并不是墨,是遥远意识中的黑暗海洋,吞噬了星空的海洋。
  
  “这就是出口。”并不熟悉的声音在你耳边由高到低波动金属圆环,在入口处的鼓膜伪装成消失的哲学家,以不可置疑的口吻告诫你。你早就明白,在某个时刻,指尖连通了意识。被压抑的黑暗海洋借着指尖,一点一点,向外翻涌。
  
  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神就在此处。
  
  落雨的七月末,兰桨作别月流,谁在八月的指尖,写一首没有名字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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