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凌晨吧。

　　

　　在不安中醒来，因为颈椎的事。刚醒来就傻了，小小的，暗暗的寝室，闯进了一轮金黄的圆月。淡黄的月光照着寝室的长桌，原本属于太阳的影子静静依附着月光。

　　

　　卫生纸的影子，大宝的影子，几个茶杯的影子，烧酒杯的影子，鼠标、钥匙的影子，它们爬不出多远，也没记得是不是交错着，这是我们的生活么，感觉不到能够连在一起，几只随便的鞋子，让人感觉屋外的清冷。

　　

　　然后又一头睡着了，跌入梦境。

　　

　　睡着前，看见手机闪着绿光，是意来信息了。

　　

　　她说累了，逃了节大外还没睡着被吵醒，希望这周末能睡个好觉，她要闭关修炼，就不给我解闷了。

　　

　　我说，半夜醒来，看见窗外的大月亮。很美。嗯，我也很喜欢努力的感觉。

　　

　　知道，这周又见不到她了，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一个人，零星的见面，她能感受到我的心思么，她能知道这份心思有多重么，还是仅仅把我当成一个过客，一个偶尔想起的披着月光的过客。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我在梦中说：“我该做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我，可是我看见了甜美的意。

　　

　　多年以前，那些年的月光，我不知道提笔写过多少会，那是真正地拿着笔的，不是敲着键盘。

　　

　　这个季节过去，很快就是我看月光的时候，从5月中到11月，我能看半年的月光。尤其盛夏，我晚上睡觉都不关窗，除了清风，我躺在竹篾的席子上，微侧着头，看窗外的月亮，无论圆缺，总是感觉心里很安定。

　　

　　与诗意、文艺，是无关的，因为那时我是个孩子，初中而已，童年的泥土味还在我的脚踝。

　　

　　那两个字从未听过，听了也感觉莫名，好像有那么点意思。是一愣之后就忘记的那种，远没有一颗弹珠对我的吸引强烈。

　　

　　小小阁楼，轻轻夜蛐，缓缓清风，姣姣月光，是我拥享一切，是曾叫叶山的孩子拥享一切。风吹叶动，雨敲南瓦，他站在窗前，他那时不会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任何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自己像个月光哺乳的孩子，不知不觉地吮吸这一切。

　　

　　在梦里，在梦醒。

　　

　　那些年的月光，我醒来，惺忪睡眼，竹席的微凉和我温热的体温，我有一丝舒服，也有一点不实。然后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和从天窗洒进来的月光一样。我能看见我昨夜还没写完的信，那只笔从书上滚下来；旁边的书上落了一片枯叶，是从瓦缝里掉下来的。

　　

　　书的扉页因为翻多了，还是潮气，卷着，有时月光是像梦境刚好打在书上，可大多，是月光后面，或者前面的一个阴影。

　　

　　我惺忪的睡眼很快疲倦了，这个时候，我会选择继续睡觉，可大多数，我会起来，扒开蚊帐，下床，走到“书桌”旁，喝口水：水要么是茶叶，要么是菊花、要么是金银花，我很少喝白开，所有的原料都是自己上山采的。

　　

　　然后，把窗彻底地开大，人靠在一扇窗上，我不说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都是假的，远方零星的灯火，有风送来稻田的清芬，顺带捎来蛙鸣和溪水的潺潺。我回头，信没写完，有时会兴起写两句，当然会拉开灯。

　　

　　房间的木地板当我醒来的时候就有吱吱的动静。

　　

　　这样的信，我忘了，曾寄给谁。

　　

　　一个少年，忧郁的话，就不一样了。只是雨天，站在窗前，我会稍稍离地远点，不过，不会放过让冰冷的夜雨偶尔溅到我温热的皮肤。

　　

　　远方的灯感觉被雨融化了，透过雨帘（其实我更喜欢雨脚这个词），穿过很多雨的距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似乎在拒绝，这样的雨天，我还坐回我的小书桌，去看一会书，去写点东西，或者是信。总感觉茫茫夜雨，屋外灯光都要灭了，我屋里的灯光在别人看来也是要灭的，蛙鸣、蛐蛐，都被雨声替代了。

　　

　　还有潮湿极了的空气。

　　

　　只是，我从没想过，这些会出现在我大学的生活，哪怕只是文字的形式。

　　

　　嗨，叶山，那些心里的月光，我想当成一个故事讲给意。

　　

　　我不讲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