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棵长在山脚下的树,
我满目所视的都是他人的悲欢离合,
我耳边所闻的都是世人对生活的控诉,
我的枝干被拿来充填薄弱不堪的高楼与屋舍,却隔阂不住人们卑微肮脏的内心;
我广袤的树叶,我的孩子,被拿来分裂与火祭,我听到他们在哀求,在哭泣,在一遍遍的质问他们为什么不生而为人,不能解脱于这种痛苦;
我的根须扎根于泥土,长不出新枝,也无法向下扎根,我救不了我的孩子,也就救不了我那个已经溃烂不堪的心。
但我依然活着。
几年后,小树新长,责问我为何,老而不死,也为我为何不退离这片土壤,让更多人生存。
我说,我已经懒得去改变,也懒得去生长,我已经没有信心可以把我的孩子再一次奉献给世人了。
我是个无能为力又胆小怯懦的树,
我无力向上攀援,也无力竞争生存,
我安分的扎根在这山下,我眷恋这缤纷红尘,
只是,我无力改变,也无法增添光彩,
我可以听到那一个被钢筋水泥压弯脊背树木的呻吟,
看到在室内郁郁寡欢的朋友再怎样的一步步损耗自己的生命,期望离去,
甚至闻到了每个不屈的树木死亡后飘散的香魂,动人又绝望。
我只是棵,没了爪牙的树,
连同着耀武扬威的资本都已荡然无存,
只能留在这世间,不断叹息着,不断绝望着,这美丽又肮脏的世界呀。
当然,我还活着,以世人需俯视的姿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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