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有点疼,看不清窗外的枯树把丫枝伸向天空呐喊的模样。她停下手中的笔,把耳机取下,像是猛然接受世界的嘈杂,耳鸣一阵一阵。冬天真是深了,记忆也越发滚烫。
那些日子,每天从他身旁醒来,睁开眼看见他熟睡的模样,孩子般。胸口便不由得一阵疼痛与怜爱,沉甸甸的不舍溢满了自己的心脏,伸手紧紧抱住他,轻轻亲吻他的睫毛,仿佛面对的是极易破碎的珍宝。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是知晓了自己和他的未来,所以争分夺秒地在自己身上烙下他的痕迹吗?她也不明白。
他们总是争吵,每次吵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对方撕掉。当他们恶言相向,彼此露出最不堪的模样,互相指责,像两只毫不讲理的疯狗,狂吠狂咬,似乎只有对方伤痕累累自己才会觉得满意。可是,若不是爱得这么深,何来这么深的恨。被伤得再狠,只要对方问一句疼不疼,就能马上活过来。
很多时候,她望着窗外寂寥而又充满诗意的天空,问自己,这样奋不顾身地彼此相爱彼此伤害,究竟是福是祸。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人,她以后再也遇不到了。就算遇到了,她再也没有这份纯粹的爱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是个寒冷的冬天,下了雪,满地的纯洁一会儿就被人类糟蹋成满地的肮脏。她失去了她最爱的人,她的亲人,她跪倒在街道的树边哭泣,她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依恋,因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懂得她了。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灵魂仿佛早已随着自己深爱的人远去了。
他走过来停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你的眼睛很美,不应该用来流眼泪。
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陌生人,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对她说,不应该哭泣。
那一瞬间,她听见天空奏响了乐曲,深沉地狂烈。她明白,自己和他将会是一个劫,谁也逃不掉。
他们深爱,他们深恨。他们就像两只野兽,以撕裂对方为目标,不管是以爱还是以恨。
原以为日子仿佛过不到尽头,就像明天永远还有明天一样,但是,这是何等痴心妄想。那些以为恋恋不舍的日子,在自己恋恋不舍的情绪中终究远去了。
又是一年冬天,她一个人待在小阁楼,用笔写用笔画,等待着一场大雪的来临。抑或是,等待着他的那一句,你的眼睛很美,不应该用来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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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有点疼,看不清窗外的枯树把丫枝伸向天空呐喊的模样。她停下手中的笔,把耳机取下,像是猛然接受世界的嘈杂,耳鸣一阵一阵。冬天真是深了,记忆也越发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