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风呼呼地吹着,在没有大雪的冬天里显得更加放纵了,吹红一双双冻得僵硬的双手。就这样,在跨过了一个新的年份之后,白天依旧是白天,黑夜依旧是黑夜,冬天依旧是冬天。整个城市都像是一朵盛开的巨大的的莲花,在没有雾霾做掩蔽的天空下自由的绽放着,差一点就要随风飘摇起来,只是看不清它的颜色,大概是洁白的,也说不定是污黑的;同样也听不到它的声音,大概和有节奏的琴键声相似,也说不定密集的鼓点一般,充满着让人窒息的神秘旋律,如同疾驰的列车一样轰轰作响,振痛耳膜。 只是,我们什么都听不见。 我们只是这样,在充满咆哮的风声里,简单地活着。 当这个冬天吝啬得再也不肯降临一场大雪后,我就开始对这个冬天没有一点好感了,甚至是嫌弃。 趴在望不到雪景却铺满了水雾的玻璃前,我迟钝的想着,什么时候才会温度回升,然后春暖花开呢?或者,再沸沸扬扬地降下一场大雪来。 在骑向学校的路上,我依旧这样,迟钝的,固执的想着,然后全然不知昨天老师让背的单词还没有背下来。 二 说真的,我们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很忙碌了呢? 一说到这一点,所有人都可以心怀不轨的露出真挚的笑容。 连做好准备来迎接阳光和清晨的工夫都没有。我就记得一段对话经常发生在我和L回家的路上。那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一眼望去日报大厦还在精力充沛地发散着金黄色的灯光,就像一盏风骨犹存的巨大的宝莲灯,伸进天空,无用的灼伤天空。 已经忘了是谁先问的:“你昨天几点睡的?” 然后其中一个人就回答:“十一点吧,记不太清了。” 另一个人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那挺早的。真的挺早的。” 然后我们互相笑笑,不带任何的情感。出了校门,我们便告别,潜入夜色里。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一回家一定是没完没了的刷题。 我发现我们都是一群能人。这简直就是一句实话而不是笑话。我们的身体里都埋藏着巨大的能量,可能某天一不小心触碰了哪根神经就自燃自爆了,所以我们才装出一副看似高深的样子,装聋作哑。 有一次班主任十分体贴我们的在一节没法出去上的体育课上让我们做听力题。她甚至脸面都没露一下,一切就都在她掌握之中了。音响里的男人和女人尝试着进行了各种面无表情的对话后,我一道题都没做。 我转过身和我斜后方的同学说,听力借我抄一下。 同桌点点忽然转过脸冲我说,你听听,人家十六岁时就已经做了这个了做了那个了,而你却只知道在这里装逼! 听力录音里好像在播放着一个也不知道是叫Kitty还是Lucy的女孩的成功经历。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说,那你在干嘛。 他一脸淡定的倒着咖啡粉,说,我看你装逼。 我打了他一下,说那你还不如我呢。 装逼的也是一种能人。这简直就是一句实话而不是笑话。真应该用powerful啊,strong啊这一类的词来形容我们,而不是eattoomuch。 老师说我们就是一群小白鼠,被牵扯进减负政策的考验。 可我发现我们一点都不缺少考验,每天我们都可以一如既往的熬进深夜,孤独地陪伴着满城弥漫的灯火。 记得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写了一篇叫《梦见你,梦见世界》的文章,来吐诉一下生活啊学习啊这方面的压力,还若无其事的在文章里涂塑一个优柔的少女,神灵一般地,给我希望与信念。实际上都是自己在给自己希望和信念吧。 殊不知当时的重压,大概也就是那么一根微乎其微的茅草吧。 现在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梦见什么希冀的人,其实以前也没有,不过是自己虚造的幻象。黑夜里有的是作业的呵护与关怀,黑夜的宠儿有的是机会接近凌晨。五三和红对勾上印刷着无数迷人又错乱的字母数字,像是一道道代码,但解开之后绝不会是某段动人的情话。小球永远在滚来滚去,一不小心还让某个斜面摇摇欲坠。 而我永远也背不会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 有时候做累了,就一遍遍的听《只有夜来香》,吉他琴弦的声音带有一种清脆与空灵,让人的心灵沉淀下来。 有时候也会停下,在遍布受力分析和计算过程的草稿纸上,找那么一块还干净的地方,写一首诗。写着写着,就忘了诗的主旨,忘了下一句该怎么写。 能人嘛,他们一点都不缺乏考验,缺的是睡眠。 有一段关于《只有夜来香》的歌词我很喜欢: 熟悉的街道黄昏的太阳西下 疲倦的飞鸟陌生的微风吹 金色的河水飘送着生活的迷惑 我一步一步地走着就走进梦中 我穿越了树梢飞过了围墙 城市里的神话 我就向前追 莫名其妙会飞 想知道谁在我梦中歌唱 绕过了街角美丽的空旷 怎么都没人说话/是不是你在说话 原来/也许 只有夜来香/只有夜来香 三 我说了,我再也不会梦见某种希冀。但这并不代表我再也不会做梦。深夜月圆之时,正是我脑洞大开的时候,一梦就会梦到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事。 有一次我做了这么一个梦:我梦见我上高二了,我爬了好久的楼梯才到教室。 进了教室,高二的老师却都顶着一张冷漠至极的反光面孔,咝咝地冒着寒气,像是一张冰霜面具,连一点挑衅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指着她,刚想喊点什么,忽然我就被某种看不见的介质移到教室之外的走廊上,“砰”地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把我隔绝在在了外面,仿佛身处另一个与其毫不相关的世界一样。那声音响的有点过了头,更像是枪声,一颗小小的漆黑子弹就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抹杀了。我清楚的看见,那个女老师一眼都没看我,脸上反射着一层高贵的光芒。四下无人,我忽然就害怕起来,耳边回响着年级主任的尖利话语:“凭什么请假?凭什么缺勤?凭什么?”那些话把我挤到一个逼仄的墙角,扼住我的脖颈,我就这样毫无反抗的窒息了,退出了那个世界。 临走前还有年级主任的冷笑:“凭什么死?凭什么?” 而我却很安详地醒了过来,安详得就像一个笑话。 高二老师的脸就这么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冷光迸溅,时不时跳出来,让我疑惑: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还有就是,我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年级主任呢? 我真是个能人。 后来我到了学校,还和点点说,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多离奇的梦。点点说我昨晚也做梦了,还梦见ZZZ了,你要不要听?我说好啊,讲吧。 他说的梦大概是这样的:他一开始走进了一家卖衣服的商店,钻到了沙发底下。过一会看见有几个黑衣服服务员走进来,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他就拿胶带把他们几个绑了起来,帮完之后他就离开了,跑到一座建筑的楼顶去看书,然后看见ZZZ在操场上踢球。没了。 听完之后我立刻就觉得我不是一个能人了,他才是。 凭着他的黑眼圈他也应该是。 四 很多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着,争先恐后地塞进我们的生活,等待着自己的世界膨胀到再也塞不下任何一件事情后,bang的一声巨响就爆炸了。 或许只是想听一听那个响声,那个决绝之时最后的,不甘的呐喊。那个破碎的,轰轰烈烈结束的世界。 似乎带有一种鲜血淋漓的快感。 在抱怨疲倦后,在被各色各样的高龄人士的言辞淹没后,能人们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哦,我上高一了。我长大一些了。 只能够接受一些,或许是占据人生中绝大部分的无奈的事。 无奈的扭转不了任何一次考试的分数。 无奈的收起愁眉苦脸转眼间嘻嘻哈哈。 无奈的在凌晨盯着那道物理题发呆。怔怔的,过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哭了,脸上湿漉漉的一大片。 如果,如果还能给我一片安宁的世界,溪水河流、山川森林、飞鸟游鱼一应俱全,外加上明亮干净的天空,青春的天空。 大概我们只需要担心一下天空不要被城市这朵硕大的,盛开的黑色莲花吞噬,就足够了。 五 很久都不会下雪的话,是不是可以下一场雨? 每当我写得消极时,都会在最后笔锋一转,涂抹一点明朗澄澈的色彩,看起来有一些能够破茧重生的感觉。 也是所谓的给自己希望,鼓舞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给予希望。自己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就不会需要其他的鼓励,希冀。很多事,连理由都没有安排好就已经发生了。 这么说来,迟到也算是。 自始至终的,你都是要这么坚持的。 六 后来,生活还是这么发生着。从来没有与世隔绝过。 偶尔还能看见黎明的光芒,被冬风裹挟着,凝固成一座圣洁的雕塑。 有时候,总是盼望天空能够降下一场大雪,来给大地戴上白色的面具。就好像雪能够洗涤心里的尘埃一样。 万水千山,绵延无疆。 有时候,又希望春天能够快点到来,驱赶掉脚下的寒意,温度回升到能够融化冰川的刻度。 春风十里,翻山越岭。 好像真的有点矛盾了。 2015.2.12 就以此来祭奠我的高一上学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