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前一天,我被突如其来的高烧打败了。某位虚拟女性亲戚的到来让身体更加不堪一击,小腹剧痛,浑身颤抖,钻在被子里取暖又捂出一身汗,虚弱到指头都不想抬。胃里空空的,不得已只能从上铺爬下来吃东西。刚吃两块饼干,就反胃,跑到厕所吐了个日月无光,想漱口,连开水龙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药,喝水,吐槽,就这样过了一天。
第二天非但没好,更加严重,昏昏沉沉的做噩梦,嗓子说不出话。
大量的喝热水,吃药,看美剧,听小R一本正经的讲"饮食有节,起居有度,多喝水,感冒会自愈"。我说,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下午的时候情绪沮丧到临界点,给师父发了一句"我发烧了好难受"。没有回复。等了一小时,看着亮着的头像,还是没有回复。
胡思乱想模式全开,点开邮箱开始写邮件。反正都是心情的表露,有控诉的意思,说来说去都是想要一个我在乎的人的安慰。觉得自己曾付出的从实际到感情都不被重视,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大约已经变成路人甲,可有可无。
写到一半的时候猛然惊醒,给十四打电话让她送点药和吃的给我。不然即使手机里QQ上的对话如何温暖人心,我也会觉得自己被孤立。在等她的时间里,理智一点一点回到身体里。删了还没有也不会发出的邮件。
其实我没有说错。但感情无法强求,我不能拿自己很好或者很不好,作为让别人在乎的条件。感情既然不谈公平,自然也不谈残忍。
喜欢没有错,不喜欢也没有错。
我努力说服自己接受,那一段时间已经死掉了。它存在过,但是死掉了。
我无法欺骗任何人,更没办法骗自己。师父他在我心里没有被放下过。但我相信能量守恒,相信他对待我的冷淡也总有别的人还给他。
算命的说,我前世欠了他。不是债,是一条命。
那便欠着吧。我总不能把情绪浪费在纠结上。
十四来了之后我跟她说,我差点手贱了。她笑,很心疼的看我。
我跟小R说,要记得啊。回答是,怎么会忘呢。
Fenix还安慰我,按时吃药哈,多多休息哈,再来两次大姨妈就回国了。
今天有家教课,思来想去,还是爬起来出门。梳洗打扮,用BB霜让脸色明亮些,不像是被吸血鬼咬过一样的白。
嗓子疼的厉害,就算小声的对学生说话,用尽了耐心,笑容满面也依旧疼的很厉害。
不碍事儿,谁还没有个带病工作的时候。
衣服还是穿少了,走在路上有点冷。于是走得特别快。路上雪还没化干净,时不时滑一下,想像自己是被放逐的妖精,要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族群,就瞬间觉得悲壮起来。
又去见同学,聊天,吃饭,点一桌子菜,互相斗贫,可能因为屋里太热,一阵一阵眩晕,泪盈于睫,看谁都像东正教堂里挂着的神像一样周身泛着母性的柔和的光辉。
看着这些跟我一同在这个苦逼城市里奋斗的人,不知不觉竟然有点感动。
一起唱歌的时候,小龙会靠在怡姐的身上,两个人十指相扣,矫情点说就像是相濡以沫了很多年一样。莹莹会一个人坐在沙发的一边唱那种悲伤的情歌,声音干净又明亮。佩仔会点很多蔡依林的歌,大部分我都不会唱,但是没关系,她可以带着我们嗨起来。我呢,会给他们拍照录像,咳嗽几声,打打酱油。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城市,之前的十几年都毫不认识,来到这儿之后开始互相照应,互相影响,彼此拉扯着,居然也过了好几年。
我从没有在他们眼前煽情过。没有想过毕业时的场景。
后来很晚才回家,本来打算混进宿舍住,结果被保安拦下来,好说歹说也不行,毫不通融还异常凶恶。只好自己打车回家。头晕的更厉害了,意识却还清醒,情绪依旧摇摆不定,在路上碰到酒鬼,坐到了出租车上还觉得后怕。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随便点了一个拨出去,心想管他是谁,我一定要吐槽一下才能平静。
是九哥。他听我带着哭腔说完,万般无奈地说,哎哟我操,我特么刚睡着。你丫赶紧回家!末了又发了短信说,早点回家,安全第一。
于是我回到家里,继续喝水,吃药,穿着羽绒服捂一身汗。
明天当然还会来,不发烧的话,就要练琴了。周二的专业课上,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像我没有生病过一样去把新的曲子弹给老师听。
在电影里,这时应该是旭日升起的镜头,清晨的街道被照耀在一片金色的光辉里,人们陆续走上街头,用麻木但坚定的表情迎接新的一天。
屏幕渐渐变黑,出现一句矫情但励志的结尾字幕。
“真正强大的,不是不流眼泪的人。而是那些含着眼泪还继续奔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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