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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是我在宿舍呆的最后一天，因为怕考试前失眠，所以我决定出外面住3天宾馆，提前一天出去适应一下。这天中午我请假出去，沿着学校后门的那一条街一个个宾馆的问，很多店的房间已经被订完了，那时心里想，看来和我一样怕失眠的人还真不少。最后在一家小宾馆里定到了一间双人房，装修的很好，有地毯有书桌。 6月6日下午我收拾好行李，还有一些要复习的资料，开始了我高中最后的旅程。那天晚上躺在大床上面，看着电视，吹着空调，欢乐的不得了，还收到了好多亲戚朋友的祝福。但是因为怕自己即使在宾馆里也睡不着，所以心里一直紧张兮兮的，结果那天晚上的试睡很糟糕，晚上三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就打电话回家，问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到，我昨晚睡的很不好，怕爸来了我照样睡不着。妈妈把我安慰一通，说了好多好话才让我定下了心，回到学校再复习一会。 从高一开始，就会在大考前失眠，每次一想到第二天早上要考语文，心里就莫名紧张，然后一下子就醒到四点钟，在那段漫长的时间，极其痛苦，宿舍一点声响都没有，连个呼噜声都听不到，好像这几个小时，我就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高考前，我和家里说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还睡不着我就完了，爸爸你来陪考吧。6日下午，去试考场的时候，爸到了学校，带了好多吃的，说都是妈妈和姐姐为我准备的，还带了好多让我宽心的话。然而那天我呆在宾馆里，依旧满心焦虑，坐立难安，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心就莫名提到嗓子眼上。之后我叫上爸，说出去走走。路过一家药店，我说要不进去问问，有没有安眠药给我开一粒，爸没有反对，带我去问了医生，医生说最好不要吃，买点清火的吧。我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睡不着就算了。接着去逛了超市，结果对什么都没有食欲，瞎买了一些东西，拿回去吃时，一入胃就感觉难受，好像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下午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一个朋友生日，问我能不能回学校和大家一起吃个晚饭。爸也想让我去一下，刚好散散心，晚饭他自己解决。我带着生日礼物回学校了，那天傍晚学校到处都是人，打球、跳绳或者踢毽子，很欢乐的氛围，好像是在迎接一个盛大的节日而不是让我们痛心了一年的高考，顿时我心也宽了很多，见了朋友，送了她生日礼物，是我闲时画的一幅画。回宾馆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表达了对礼物的喜爱，之后两个人绕着校园走了好久，聊了很多，直到天黑透。快要分别时，她指着天边的一颗星星，说看那里，那颗最亮的星星。我抬起头，是每天都能看得到的北极星。她说：这颗星星，送给你，祝你明天考试顺利。我心里暗暗一笑，这也能送？但我没有说出来，而是很认真的掏出手机，朝着天空拍了一张，闪光灯后，一张乌黑满是噪斑的相片留在了手机里，然后对她说了声谢谢。最后她送我到校门口，走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心想还是算了，没事。她一直都是我喜欢的女孩，然而之后的几年，我一直都在“还是算了”间犹豫，直到得知她已经有了归宿，才发觉早是错过。有一次放假在家，偶然在电脑上看到了那张那天晚上拍的相片，漆黑中依稀还可以看到那么一点点光亮，不知是路灯的余光，还是那颗星星。然而那时，我不懂的，除了星星，还有爱情。 晚上回去后，洗过澡，洗完衣服，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希望能累了下来，一闭眼就进入梦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发紧张。等到爸爸把全部灯关了也上床的时候，我顿时睡意全无，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轻音乐，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明天的考试。然而一首一首的歌慢慢过去，我还是觉得自己毫无睡意，最后无奈之下，把被子卷到了爸爸床上，听着爸爸均匀的呼吸声，终于放下了心，浅浅的睡过去。半夜忽然醒来，心里一阵惊喜，不断自问：我刚刚真的睡着了吗？真的吗？这时爸可能因为我的动静，也醒来了，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刚刚好像是睡着了，感觉很有信心了。爸说不怕，有信心就好。之后我又挪回到自己床上，再醒来时，就是早上七点了。 在爸爸的陪送下，我到了学校门口，发现考场不让家长进去，爸爸说了声加油就回去了，我在学校的食堂吃完早饭，不时听到一帮人相互喊高考加油青春无悔的口号。学校的高三老师都穿上了粉红色和天蓝色的T恤衫，散布在教学楼下面，在学生堆里见一个抱一个。可惜我没能找到我认识的老师，所以没得到老师的祝福就进了考场。等发了草稿纸，我心又开始悬了起来，马上拿出笔在草稿纸上默写之前不大熟的诗词，窗外路过一个监考员，他看到我在写东西就马上过来问我在干嘛，我说我在练字。他看了我的校服，就没说什么。等到试卷发下来，做第一道选择题时，才发现手心早就全是汗，写下“C”的时候，手不停地在抖，一直抖到选择题做完，才平复下心来，在沉寂中做完接下来的每一题。 那天中午午觉也没睡着，但好像是睡着了，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己在骗自己。其实我一直是眯着眼睛，不停的在想，沿着一条思路想回来想回去，等想习惯了就感觉脑袋不会不动了，然后就是一种休息（或者休克）的状态，直到闹钟把我叫醒。到现在我依旧记得铃声是班得瑞的《童年记忆》，当这首轻音乐的开头响起时，那个曲调就瞬间刻进了我的脑袋里，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这首歌响起，我的意识就会瞬间回到6月7日的中午，考数学之前的午睡，朦朦胧胧中惊醒。下午的考试很简单，简单到有点心酸，一道道毫无水平的大题过去，想到之前苦苦练得那些积分、常数、投影，到了现在，都是白搭。考完我回去和爸爸说，这是我高中考过最简单的试卷。那天晚上爸爸带我去了一家小酒馆吃饭，点了几个蛮贵的菜，不停地叫我吃，妈妈也打电话过来，听到我没有失眠，也笑的很开心，叫我别忘了吃爸爸带过来的水果。 7日晚上，可能是因为白天考的太累的原因，我直接睡过去了，睡的很深，深到好像没做梦就白天了。理综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依旧很简单。中午收拾好了高中全部行李，爸爸会带回去，我则留在这里玩几天。那天中午我已经和爸在聊考完后的事情了，我说暑假那么长，去打暑假工怎么样？爸听我这样说，停下手里的活，轻轻说道：打什么工，就待家里吧。我和你妈，就两个人。我心里一惊，没敢再说什么。 中午浅浅的睡了一会，醒来帮忙把行李抬下去，看着爸爸提着两大袋东西乘着摩托去了火车站。我退了房，发现还有一摞书没地方放，就和老板娘说这些书你们要吗，我带不走了。老板娘很开心的收下了，还找了个很精致的袋子来装。我看着排列整齐陪我走过了三年的教科书，有些犹豫，心里猛地想到万一复读该怎么办。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更多的还是不舍。在老板娘的祝福声中，我回到学校，在那个宁静的下午，考完了高中最后一科。当铃声响完后，整个考场安静的只剩下监考员收试卷的声音，我透过防盗网，看着窗外，似乎有很多东西，在那一刻，正朝我们扑面而来。 走出考场，学校一下子涌进了很多车辆，班主任找到我，叫我去把志愿手册搬回去发给大家，在宿舍楼前，我望着来回的车辆，还有漫天飞舞的纸片，顿时心里一阵神伤，如果此刻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匆忙的人群，那这，真的就算是一段落幕了，所有人都在致谢，感谢逝去，感谢到来。 三年，转眼间高考就离了自己三年。每当这个时刻，都会瞎想，如果当初自己多考了一分，可能此时就在北京，如果少考了一分，那可能就在其他地方。也可能只是因为那两天的每一举每一动，我才有了今天所遇见的，现在所拥有的。 这，就是高考。 这几年，以前高三的班级都时不时会聚一下，今年过年我也终于参加了一次，那天吃完饭唱完歌在宾馆里，我们六个人聊了很久，一直聊到了早上六点钟，好像那一刻又回到了高中，回到了那个没多少念头想法单纯的时光。最后依旧是，等我送完每一个人，回到宾馆时，发现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十几个小时前，我喝醉了，倒在KTV的厕所里，不停的吐，吐完后趴在马桶上哭，哭完倒在角落里睡过去，直到鼻涕黏住了嘴巴才会醒来擦下。到现在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但就是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而哭，可能是一段回忆，也可能是一次回首中对高考自然而然的悸动。 这，也只是高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