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六的晚上，月光微亮的刚刚好。 与我一同等车的人很少，公车上的人更少。我站在公车站，已经等了17分钟，公车才姗姗来迟。上了车，我挑了右边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在这里，我能很好的靠着窗边扶手看看窗外，不会像最后一排被每一个上车的人注视到，也不会像前排乘客需要时刻留意上车的乘客，时刻准备着起立说「不用谢」。 路上的车子也不太多，公车顺畅的开在路上，比以往的车速快一些。随着一个一个站的停靠，车子上的空位慢慢的被填满。可惜，这些都不关我事。 我关心的事，只有一个。 手机的信息声响起，「如何？」 「没问题，在路上。」我毫不犹豫飞快的敲击着手机屏幕。 所有都刚刚好。 我依然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陶醉着我的眼睛，却麻木着我的脑袋。我已经不再想思考任何东西，只要到了那近乎无人的南山站转车，再到机场把东西交给老板，那就万事大吉了。 车窗倒影着车内乘客的模样，大家都是同样的表情——漠然。或许生活的压力很大，大的面颊都累了。每天在老板面前的微笑都如流水线上的产品，但只要一下班，便变成了流水，不复存在。 可是我觉得生活不应好像他们一样漠然，我们其实可以在身边发现更多的美，只要我们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就好像这位女孩美丽的眼睛一样。 「诶！」我回过神来，看去公车后门的位置，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是什么时候上车的？」右脑提出这个创造性的问题后，瞬间便左脑鄙视了一下。 她有着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穿着一条碎花长裙，显得挺清新。握着扶手的右手没有衣服的覆盖，露出的肤色可以说是玉白。她半握半倚着扶手，身体伴着公车的摆动在微晃。 她望过来了！我的视线马上移开的一旁，假装在看其他人。我不知道是不是看我，但是方向是这边，就已经令我有些尴尬。 我不知道该不该再看她一下，「要不要确认一下呢？嗯，看她一眼，然后立刻望出窗外，没错就这样！」 我做什么都希望是有百分百把握的，就像我「工作」一样稳妥。于是我在脑海中演练了两次。 那一秒，我眼睛扫过去的那一秒，我能明显看到她迷离的眼神，真的。然后我看回窗外，突然想起微博上的那个小故事，说男女主角透过车窗的反射互相对望。我现在就这样望着，也这样盼着。 显然，故事也只能故事。 「善后工作已经完成了。」来讯的是跟着我混的小弟，说是小弟其实大家都是兄弟，只是工作上需要领导。特别是我们这行，更是如此，需要的不单单是个人的技能，还有各方面的安排调配。而我就这个领导。 我挺欣赏电影《天下无贼》里的黎叔，一个老大的应有风采表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句「我最烦你丫这些打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可以说简直就像是站在我心里喊的一样，所以我很讨厌社会道德将我们跟那些匪相提并论。 「按计划散吧。」我很平静，因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是，还是有一个意外。 她不时望向后排，特别在公车停站的时候，应该是希望有人下车。当知道这个规律后，我便在她望向这边的时候看向她。而当我和她眼神交接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太怪了，像是古代攻城队拿着超级粗大的木头制成的冲撞车不断着撞击着我的心门。 我不知所措，下意识发信息向兄弟求助到。 「那就上去问电话咯。」 「这么远那么近，而且还有满车人看着呢，很不好意思啊。」 「……」 「唉，浪费了这花前月下的好景色。」 「还不如待会花钱日下呢，哈哈」 我无视了兄弟的低俗笑话，渐渐平静了自己，觉得还是留个美好回忆给大家吧。 我不再聚焦在车窗的倒影上，两站之后的南山站一到就结束了。 南山站是在半郊区的一条路上的。这条路不是偏僻，只是这条路的两边甚少住宅，因此路上的行人很少。但是也因为这样少人、且一条大路通到底，不必烦恼有红灯，所以这里的车是24小时的络绎不绝。 我在这个站换车，是希望能摆脱那些跟踪我的人，尽管我知道没什么人能够跟踪的到我，或者说，没人能怀疑到下手的是我。不过还是保险起见，按照计划我是要在此换乘的。即便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孩，而且时间比计划快了半小时，我还是必须按照计划去走。 我本来以为我和她就只能止步于这么近那么远的距离，直到坐在我身旁的这位先生在南山站的前两站下车后，我才意识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真实意思。 她慢悠悠的扶着沿路的扶手从公车后门走上后排座位来，连走路的姿势都是如此的吸引。她没有急着坐下，似乎不想沾染到上任人士的任何俗气，我非常赞同她的这个做法。过了一阵，她才优雅的坐下来了。 我知道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有在此刻的我眼中才是如此的，对于其他乘客就是这么一走一等一坐而已。可我就愿这么迷恋着。 我能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跳是如此的强烈，应该是快要撞破我的胸腔跳出来了，「小鹿乱撞」这个词已经非常不准确了。 这次真的很难忍了，我一定要认识她，拿到她的联系方式。我又开始在脑海中不断的演练各种不同的开场白。时间流淌的变慢，可是公车速度却变快，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竟然到南山站了！ 无奈之中我只好作罢，收拾一下心情准备下车。 等等！ 为什么她也一副准备下车的样子？！ 就在公车停稳的一刻，她起来的动作比我悬在口中的「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快了一秒。而就在这一秒我想，一下车就马上问她拿联系方式，没有了人看着，那我就不怕尴尬了！ 我跟在她后面下车，可她也走的太快了吧！一下车就马上转右走去，等我完全脱离公车，她已经走出了100米了。犹豫绑住了我的双腿，我心中叹了口气，于是只能注视着她，用眼神送别这个在我心中曾存在过20分钟的女孩。 她缓缓的走着，大概又是100米的距离左右，却迷茫的四周看了一看，然后便向后折返。 「咦？！」 我心中是一万个疑问，在我审视着心中的每个疑问时，她便从我面前轻轻走过。我始终找不到藏在那一万个疑问中的答案，可我知道，这次真的要「出口」了！ 我小步跑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你……好，我我我……想……和你……做个……朋朋朋友。」 「哈？」 「我我我……能……拿……你电话吗？」我真的很紧张，她却直接一个字就回我了。 「你是谁啊？」 「我想认识你啊。」我慢慢稳了点。 「好吧。」说完她就慢慢接过早在我手中紧握的手机，输入了她的号码，当时我也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去想她会不会给个假号码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便硬挤了一句「你住附近吗？」 她似乎被我这个问题惊着了，迷糊的答到：「额，是啊。」 「这么晚了，要不，我陪陪你吧。」 「不用了吧。」从立刻回话的速度来看，她的警觉还算是正常。要是我们正常作案的时候，就会尽量避开这种女孩了，幸好她不是我工作的对象。 「这条路没什么人，路灯又偏暗，我怕你不安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送你过了这段路吧。」 她踟蹰的时候，我像是恢复正常情况的继续加了几句话，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月亮的光不足以照亮着路上的我们，街灯应景的弥补了不足，来回拉长着我们交错的影子。我们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来到了路的尽头。 「就到这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啦。」我与她隔着两步的距离，面对着她说。 「不，你不要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可是那一秒，我的心在惊讶后真的是融化了。 「不好意思啦，其实我还有事的，下次再……」 就在我说着说着的时候，路边阴影处慢慢走出6个健壮的男人。她似乎对我脸上迷茫的表情毫不在意，就像她毫不在意那些男人手上的铁棍一样。 「你们要干嘛？！」我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她和那些男人互相笑了一下，然后穿着黑色T恤、脖子戴着手指般粗细的金链的光头男走前来一步，说：「还要问啊，打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