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我趴在医院的窗户上,从十一层高高的往下望。刚交接完的小护士来查房,笑咪咪的跟我说新年快乐,还顺手塞给我一颗费列罗,看着她被口罩遮住的脸,好像没比我大几岁。 二舅终于在全家人的期盼里,熬到了新的一年。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他的任务,就只是熬一天算一天了,一瓶瓶的输着蛋白,一袋袋的打着血浆,一天天维持着早已腐朽崩塌的躯体。 除夕夜的晚上,病房里的电视里一遍遍的重复着大吉大利万事如意,透过窗户,看见对面家属区打出来的烟花,砰砰砰的在天空了绽放成一片。楼道里的护士忙成一团,好像隔壁房子的老太太不行了,伴着哭声喊声尖叫声,电视机的的欢腾,显得特别可笑。 我从病房里去楼下买早饭,楼里的医生护士病人都互相道着新年快乐,好像洋溢着新年新生般的欢乐,又有谁知道躺在病床上,或是睡着或是翻腾的病人,还有几个能走出这栋楼,被冷风刮的脸生疼。 到了楼下,看见墓地的车停在门口,乌泱乌泱的人在外面哭成一片。 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瞥了一眼匆匆走过去。 活着痛苦,死了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