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可怕的人,总是灵光一道闪过许多不可理喻的想法。有很多时候,它们被突然而来的一阵风,携着云的香气,吹散了。剩下缕缕片片,就像手指沾染的墨迹,在我的每一次呼吸过后,变淡,变淡。我一直相信,这些历经沧桑的墨迹,最终全都悄悄沉淀下来,然后,渗入骨髓。
王菲在歌里唱: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见裂痕/眉头仍骤满密云/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仍可反映你心
血肉之躯里的暗涌,才让我觉得风是那样凄冽,世界是那么真实。
我是个悲观到骨子里的人。我总是不断地朝前走,因为前方道路无比漆黑,纵然身后灯火摇曳,我也不会原地打转。看到一朵花开就想到凋零,看到一缕残云就知道当我转身离开,它就会被吹散,无影无踪。但,我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席慕蓉在诗里吟唱:
青春必得荒唐/爱必得忧伤。
没有一个童话,镌刻成刻骨铭心的记忆。一场轻易的血腥,就足够虚脱,像朝大石头狠狠砸过去的鸡蛋。所以,我有理由,不相信。
我是个极度控制且残忍的人。我总是看着镜子里的人说谎,然后一笑过之。听到一句足以令我怔住的话,却继续云淡风清地行走,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一刻,我的眼神变得空洞涣散。我时常想,如果一条鲨鱼向我张开血盆大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散步进去。而它一千多颗锋利的牙齿,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帘幕布。
那句令我怔住的话:
最好的状态是与世界相距,让自己独立。
我奔跑着远离,扩大着与世界的距离,直到与世为敌。我疯狂地战斗,身形日渐强大,直到独立地开始自卑。
我是个孤独而自私的人。我时常仰望天空,湛蓝色、雪白色、霾灰色,漆黑色、橘黄色,绘成一道忧伤的颜色。天与吾皆无尽也,无尽是最孤独的永生,永生是最永恒的禁锢,禁锢是最悲哀的无尽。于是,我小心翼翼捧着掌心孤傲的同情,寻觅它的宿主。有一天,我鼓起勇气献出我的同情,就像是公主送出了自己最漂亮最衷爱的裙子。而这条裙子没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样,穿在自己最同情的灰姑娘的身上。当着公主的面,灰姑娘把裙子卖给了巫婆,赚取了好一笔钱。后来,公主再也没有送出过它的裙子。
舒婷说:
我是个孤独的人,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是个可耻的人。
走在冷风中,我是个可怕的人,悲观的人,残忍的人,孤独的人,自私的人。一开始,我只想做个温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