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先生:
您好!
不知道您是否会收到这封信,可我想想,自己不是有很多话要说么?那就写写吧,说不定哪天给您看见了呢?
看了您的《文化苦旅》、《千年一叹》,我就在想:您,还在行走吗?
记得您在《我的山河》中说过,“路,就是书”,像您这么爱书的人,我想是放不下书的,那也就放不下这漫漫的路,那么您就一定还在走。
可是,走完了长江,走完了黄河,走完了西亚北非文明的您又会去哪儿呢?
您会感到孤独吗?您会面对着一张世界地图默默地感叹这个世界留下的文化太少吗?
我闻到一股悲怆的味道,好像看到一个人攀上了最高的山峰后,再也找不到路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个人壮年就实现了毕生的目标,他余下的岁月岂不会迷茫?哦,希望我这么说您不要生气。
我想,如果您就坐在我的对面,您一定不会生气,反而会轻轻地笑起来,笑我终究还是个孩子。
您一定会说自己只不过“用短暂的生命贴了贴这颗星球的嶙峋一角”,您一定嫌自己即入暮年不能再多“出去走走”了。
其实,您走得够早了,也走得够长了,早在二三十年前,您不就轻装上路了吗?
二三十年前辞职时您是否犹豫过呢?您又在轻轻地摇头,是啊,我分明记得您辞个职辞了二十三次才成功的。
说实话,我替您感到惋惜,像您这样的人,有理由在政治道路上走得更远。我更替您难过,在辞了工作以后,您就像一位放下了猎枪的猎人,那些曾经被您击中过的豺狼虎豹,开始了对您的反击。
那么多的豺狼虎豹一轮又一轮的进攻,秋雨先生,您扛得住吗?
时间证明,您扛住了,您不但扛住了,还吓跑了那一帮子野兽。
今天的您,凭着那一串串零落的孤单足迹和一张张薄薄的稿纸,凭着一次次铿锵有力的演讲,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尊敬。
您又捡起了法官的锤子,猎人的火枪,可是,秋雨先生,您又知道那些野兽如今身在何处吗?
或许您知道,又或许不知道,但您一定不想再过多的纠缠是非的问题了,您既不爱锤子,也不爱火枪,您只想握住一支笔,可是,只想握住一支笔多么难!
都说您是现代“争议最多”的作家,可是我总不明白,“争议”什么呢?您在《寻石之路》中说过的“石一歌”?
我想您已经在轻轻地摇头,轻轻地叹息。要我不这么激动。
是啊,激动什么呢?他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至少在我看来,您是把他们当作小丑看待的。
他们毁谤您,攻击您,给您扣上一顶顶的恶名是,您不是没有能力回击,然而您却只是悄悄地把自己隐到了山林之间,当这个世界想起您时,您才从幕后走到舞台。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您能这么坦然地面对生活呢?
或许,是因为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走的路多了,想的便多了,心也就随之宽广了。
您想的是中国,是世界,是文脉,是我们脚下踩着的大地和天上飘过的浮云,是它们承载的五千年的兴衰荣辱。
您想的太宏伟了,于是,那些狭隘的是非,刁钻的字眼,刻薄的批判,也就自然而然装不进您的心中。
您还在行走,是的,您走完了山河的路,走完了古文明的路,一定还在走着您自己的路,那条思考的路,荣辱皆忘的路,那条所有人都应该停下脚步好好看看的路。
好了,时候不早了,就写到这儿吧!
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可以顺着您的足迹走几步,学学您的气度和风韵,也能做一个“行走的人”了。
远方的一位中学生
此致,
敬礼! |